陈忠和:漳籍“黄金一代”功勋教练讲述“女排情”

陈忠和,一个在漳州几乎无人不晓的名字。1957年,他出生于龙海市。从陪打教练做起,2001年,陈忠和正式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2003年,他率领中国女排时隔17年再次夺取世界冠军;2004年勇夺雅典奥运会冠军。在中国排球史上,他是叱咤球场、勇夺金牌的功勋教练,在不少漳州人眼中,他更是鼓舞人心的偶像。

日前,在漳州“中国女排娘家”基地项目开工现场,陈忠和又出现在父老乡亲面前。借此机会,记者走近这位中国女排名帅,听他讲述那些年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里是我的家乡

也是中国女排永远的‘娘家’”

“非常非常高兴!”刚从漳州“中国女排娘家”基地项目开工现场回到下榻处的陈忠和,难掩兴奋之情,“真没想到漳州市委市政府这么有魄力,会在中心城区规划一个这么大的项目,全方位提升中国女排的训练、住宿等条件。今天亲眼见证这一幕,我感到特别开心。”

陈忠和深情地说:“漳州是中国女排的‘娘家’。‘娘家’人对漳州女排训练基地进行改造提升,不断改善中国女排的训练条件,这些是对中国女排最大的鼓舞!”众所周知,1972年,当年国家体委决定在南方建立一个排球训练基地,最终选中了“领导重视、群众喜爱、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的漳州。1986年,中国女排重新组建10周年之际,漳州腾飞馆开始建设。在腾飞馆建设之时,遇到资金不足的难题,在市委市政府“人均捐赠一元钱”的号召下,漳州人民站出来,自筹500万元,促成女排腾飞馆顺利落成。

陈忠和自称是“中国女排一名老战士”。“2001年,我在一片质疑中走马上任,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第一年,队伍的经费非常困难。”陈忠和回忆,“在袁伟民时代,中国女排就与日本一家公司签约了。签约广告费每年是21万美金。但当我接到这个任务时,日本公司看到女排成绩已经下滑,而且业内没人看好女排能够重返世界冠军,就把广告费降到7万美金。后来,我们和上海一家公司也签订了合同,但这家公司换了老总,赞助费、宣传广告费都没有着落。一支队伍不能光靠政府补贴,还是要靠社会各方面的支持。当时非常被动。”

生在漳州、长在漳州,又从漳州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在漳州,陈忠和除了有不少粉丝,还有很多“铁杆好友”,带给他满满的感动。

“升国旗奏国歌

那种感受再多金钱也买不到”

“他带领女排赢得了久违的胜利,而他的贡献不仅仅在于阔别了17年的奖杯,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对人生不幸坎坷的生活态度融入体育事业中,不仅教女排姑娘们怎样打球,更引导她们如何面对人生荣辱。他使女排姑娘们真正感受到什么是体育的魅力,他使女排姑娘们和他一样,无论面对成功还是失败总能面带微笑。这种微笑发自内心,也因此更加动人。”2003年,陈忠和被评为年度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这段颁奖词十分打动人心。这位干了一辈子的“体育人”,也分享了自己对体育魅力和女排精神的独特理解。

“时任漳州电信总经理郭玉滨是体育迷,非常支持中国女排,十分努力地推动中国女排代言中国电信的事情。”陈忠和告诉记者,“晨晖茗茶的老板林钟辉,当时在漳州体育训练基地边开了一家小茶庄。他也是超级球迷,我又特别喜欢喝茶。每天训练结束累了,我就到他的小茶店喝两杯茶。一来二往,我们成了好朋友。当时我们鼓励他扩大规模、大胆创品牌。没想到林钟辉真的办起了茶厂,生意也越做越红火。”“还有紫山集团董事长洪长水,他对中国女排也非常关心,经常邀请我们到厂里走一走、看一看。这些事情都让我印象深刻。”

“体育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确定因素。它不可预见,很多时候意想不到就被翻盘了。这种魅力还表现在平时的训练作风上。完美的技术让观众有一种欣赏的美感。但球要打得好,最终还是要靠平时刻苦训练。”讲到这里,陈忠和略显严肃,“我经常和队员提到,当我们在异国他乡,能升起自己国家的国旗、奏唱国歌,那种感受是用再多金钱也买不到。”

“2004年在雅典奥运会夺冠后,俄罗斯教练接受采访时说‘中国人七个人打我们两个人’。”陈忠和眉开眼笑地说,因为那天我们团队七个人都发挥非常出色,而对手只有两个人发挥好。“女排是一个团队。如果没有团队精神,特别面对高压时,是很难战胜种种困难。团结拼搏也是女排最重要的精神。”

从1981年首次夺得世界冠军到2019年在世界杯上成功卫冕,中国女排先后10次夺得世界冠军,她们用心血和汗水,书写了一部激情回荡、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在陈忠和眼中,“永不言败”也是女排最重要的精神。“体育事业总是有起有落、有高潮有低潮。当女排处于低潮时,我们也没有放弃,都在不断地努力、不断地追求。郎平率队再次夺得奥运会冠军。其实这一段过程,不论是运动员还是教练,都在默默奉献,为最后能够站在最高领奖台而努力。”陈忠和认为,“做好每一天,这也是女排精神。因为做好一天容易,但做好十天、做好一年就很难了。只有在每天的训练当中,做好点点滴滴,最后才能暴发这种强大的精神。”

“让我意外的九十九朵玫瑰”

正如数十年来中国女排跌宕起伏,与排球相伴一生的陈忠和有过高光时刻,自然也免不了失意之时。2002年9月,世锦赛上出现“放水事件”,“让球风波”一时间将陈忠和推向风口浪尖。

“2002年的世锦赛,那是我最低潮、最悲观、最难受的时候。当时我面临着‘下课’,媒体的报道也很负面。‘陈忠和已进入倒计时’‘接班人的名字有了’‘下课是必然’等所谓‘最可靠的消息’屡见报端。当时我被评为‘全国十大悲情人物’。”时过境迁,回忆到这里,陈忠和仍面带微笑,“那时太想取得好成绩了。这支队伍这么年轻,就应该像小老虎一样敢打敢拼。”

陈忠和的骨子里有着闽南人特有的爱拼敢赢的性格,虽然饱受争议,但他将不甘心深藏于心,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竭尽心力地做好每一天训练。与他朝夕相处的女排队员们,除了训练情绪更加高涨,用更独特的方式表达对他的支持。

2002年中秋节,邮政外送人员将一束包着九十九朵玫瑰的捧花送到基地。看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陈忠和相当恼火,心想“谁这么猖狂,敢在这个时候送花给队员!”正要发作时,一转身,却发现女排姑娘们聚集在一起,齐声祝他生日快乐。原来,这一天是陈忠和的生日,但忙于训练的他全然忘记了。细心的姑娘们AA制,送了一大束鲜花给他,专门给他过生日。

“特别感动。”那会儿陈忠和眼泪在眼眶打转,但这“意外的九十九朵玫瑰”却让他暗暗下了决心,哪怕顶着高压,也要继续率队前行,再谋夺冠之路。就这样,陈忠和与姑娘们荣辱与共、同甘共苦,一起熬过了那段黑暗的日子。2003年中国女排在世界杯上夺冠,2004年雅典奥运会决赛中,更上演神奇大逆转。陈忠和也成为公认的中国女排“黄金一代”功勋教练。

“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年?”

小学五年级加入校队、开始接触排球;17岁被选入福建青年男排;1977年调至福建男排;22岁选入女排当陪练、辅佐过五位主教练;经历了五连冠、与中国女排一起卧薪尝胆;2001年成为中国女排主教练,带领中国女排重返世界冠军舞台;2009年,卸任中国女排主教练,任福建省体育局副局长;2017年,年满60岁的陈忠和正式退休……细数起来,如今陈忠和与排球已相伴了五十个春秋。

“我从事排球50年了。我觉得当体育人一辈子,确实非常不容易。”陈忠和笑着说,“毕竟一辈子50年都干排球。人生能有几个50年?所以我对排球还是有非常非常深的一种感情,离不开吧!”

排球土壤肥沃的漳州,曾经走出过很多排球名将,既有张然、林亚鸣这样的前辈,也有王子凌、沈静思、郑益昕等后辈。“这些人我们都很有渊源。比如张然很支持我。林亚鸣原来是我的教练,他当时带过我。”陈忠和告诉记者,他与排球一些新力量也有不少交集。

2013年全运会前夕,在省队训练的漳籍运动员郑益昕因为所在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些小矛盾,一气之下回漳州。时任福建省体育局副局长的陈忠和急了,专程回到漳州,做好她和她父母的思想工作:“为什么体育局要这么做,为什么排管中心要这么做,她明白道理后,又回到省队,并且拿到了好成绩。”

退休后,陈忠和除了继续自己的爱好,喝茶品茗、研究盆景根雕外,仍在为体育事业默默奉献。“现在我是福建省高尔夫球协会主席,全国很多种赛事或活动,都邀请我去参与。还有一些排球比赛我也积极去观摩。每次中国女排到漳州训练,我也回来跟他们聚一聚。”(闽南日报记者 曾婷婷 文 王鹏程 黄俊鸿 图 )